《北京往事》
《北京往事》小说免费阅读
杨树遵照分管副总的要求,挑选古代言情小说。但连着看了几篇,姑娘们都穿越到古代和皇子谈恋爱,她看上几章就关掉网页,宫廷等级森严,规矩林立,恋爱能有什么意思?何况皇子们还都妻妾成群。
姜妤教了一个办法,根据搜索词来找小说,杨树在古代背景里输入“探案”,跳出十来篇同类小说。女主角虽然多半也是穿越人士,但在古代仍保留了现代社会的技能,法医有之,特工有之,私家侦探有之,情感和探案情节并行,比单一言情小说丰富得多。
杨树挑了一篇案情写得不错的细读,快递员送来圣诞礼物,拆开一看,是舒纹送的一个奢侈品牌的钱包,祝她财源广进。
舒纹独自在剪辑室工作,杨树拿着钱包去敲门,态度很疏离地说自己没帮上忙,让舒纹别送东西,她有心理负担。舒纹笑道:“小玩意儿而已,我给我的朋友们都送了,别在意。”
杨树说了谢谢,把钱包放回她桌上:“我一向不怎么修饰自己,用不着它。”
舒纹有点尴尬:“我今晚得跟我男朋友吃饭,明天我俩吃?”
杨树说:“我对吃东西也不讲究。”
舒纹瞪大眼睛:“不爱穿,也不爱吃,哪还有什么乐趣?”
杨树笑着摆摆手,走了。她乐趣还挺多。不一会儿,微信上跳出施严的信息:“你还真不给舒纹面子,她们办公室都说你怎么这么不会做人。”
杨树回道:“我为什么要会做人?”她当年在杂志社,后来在青芽图书公司,从来都直来直去,敢于让人难堪,但她有什么损失?她在做着还算得心应手的工作,被敬慕的师长关照,还拥有轻松相处,可聊心事,可谈理想的朋友,别人说她不会做人,那是别人的事。
施严发来一串省略号,表达对杨树恨铁不成钢。隔了几分钟,他说舒纹很受制作部总监赏识,公司上个月底刚杀青的历史大剧,总监让舒纹给剪辑导演打下手,以舒纹导演系的专业背景,再依凭她的相貌,没准明年就能当上执行导演。
施严说:“像她那种导演后备队,哪能把关系搞得太僵,你不是想转岗做责编吗?她送礼物,你就大方收着,退回去也太小家子气了吧。”
杨树没回复,施严看似为她好,但何尝不是在打压她,舒纹在这行起点比她高,她就该巴着?
晚上回家,秦朗找杨树:“舒纹问我,你一向是这种公事公办的性格吗?跟你聊工作,你有说有笑,但一讲私人感情,你就又跟她很不熟了。”
杨树说:“本来就跟她不熟。而且她那个钱包几千块,我收下就得回礼,但我不想为她花钱,我小气得要命。”
秦朗和丁盼兮一齐笑,杨树看看两人,着实般配。等丁盼兮去洗澡,她悄悄问秦朗:“昨晚烛光晚餐开心吗?”
秦朗挠挠头:“我和她不合适,昨晚喊你看电影,本来是想问问你,我该怎么暗示她。但我看她今天正常多了,可能不用说了。”
杨树学他的样子,也挠挠头:“你还没放下你前女友?”
秦朗说:“没感觉就是没感觉。”
杨树咂咂嘴:“盼兮多好看啊。”
秦朗笑:“是好看。”
杨树拿他没办法,回屋看小说。白天看上的唐朝探案故事类似单元剧,第一个案子写得很精彩,但读者评论都说要看男女主角撒糖,也就是甜蜜恋爱。作者没响应,接下来仍是写案件,可读者都嫌男主角半天没出来,嫌没有着重刻画他,作者说:“可我这是女仵作探案故事。”
很多读者都弃文了,评论和积分也断崖式下跌,还有读者劝作者:“你想当个写冷文的,写上几十万字,就收获几十条评论吗?”
作者又坚持了几万字,妥协了。第三个案子草率写写,让男女主角不顾场合搂抱亲吻,评论数量显著增多,到了第四个案子,几乎就成了纯粹的言情小说,但作者写情感的能力很普通,男女主角的互动很套路化,不动人。
杨树为作者惋惜,冲她写第一个案子来看,她能写个很好的故事,但写东西不是轻松事,想被人阅读,想赚点收入,这都是能理解的。
杨树花了三天时间,把唐朝探案故事看到最新章节。作者放弃了初衷,它后劲不足,但架构好,唐朝风貌描写得细致,人设也比一般的纯言情小说新颖些,改编价值挺高。
作者在言情网站上连载作品,多半会授权给网站,由网站代为出售版权,但这个作者没找网站代理,杨树留言联系到她本人。
小说是作者的第二个作品,上一个是耽美小说,没卖掉影视版权,这个还没写完,就被多家影视公司询价,她对杨树报了400万。但以作品的完成度和知名度,这个价格偏高,杨树问最低价位是多少,作者说400万是一口价。
杨树还想再谈谈,作者跟她推心置腹:“朋友的文,几十万就卖掉了,两年多了没动静。我开的价有点高,如果肯买,说明是有实力的公司,拍出来的可能性大。以后剧播了,能带动更多人来看我的文。她们说得对,我是真的不想再当什么小众冷门作者。”
杨树入职后给公司买了十来个IP,大多数都没立项,她祝作者好运,放弃再谈价。部门买入的IP都没突破100万,上头不会花这么多钱买单部小说。
丁盼兮很不解,这么贵买来,还得找编剧改编,又花一道钱,为什么不直接让编剧做原创,难道编剧没能力根据“唐朝+探案”这两个元素写原创故事?
杨树接触的编剧都想写原创故事,但现在IP当道,原创故事既难找到投资方,平台也不热衷。长夜影视是卫视的挂靠方,能直接递给夏停这一层级,敲定采购意向,但想拿去视频网站,就得层层递交,第一关通常是责编和策划之类。
责编和策划背负了筛选重任,但他们年纪资历都浅,上层不太信任,需要一层层填写系统表格。“情节精彩,人物生动立体,题材新颖,值得开发”这种话等同于套话,数据才是重大依据,影视公司的原创项目没有数据,但IP有。
秦朗听懂了:“大家的阅读口味不同,一个故事好不好看,是主观评价,数据是直观的,数据一摆出来,大家都以为它好看,受欢迎,心里踏实。”
丁盼兮问:“那为什么买了IP不直接拍,要改得奇形怪状?”
杨树拿自己参与的项目举例,《天作之合》原著内容少,必须找编剧填充,《瓷缘》涉及到部分过不了审的内容,有些章节戏剧冲突不强,也得找编剧修改完善。
小说语言和文本语言是两套语系,很少有买回来就能直接拍的小说。至于改得奇形怪状,那就是每个人对同一文本的理解不一样了,决策者想赢得除了书粉之外的资方、平台人员、审查人员和大众口味,就得像一锅鸡汤里加这加那,搅吧搅吧,想让它好喝,得靠天时地利与人和。
几天后,杨树听说唐朝探案故事被一家影视公司买去了,400万,一分不少。她笑着摇摇头,作者挣到钱了,下一部她是会按自己的心意写作,还是按读者的期待写作?
舒纹在微信上找杨树:“下班等我十分钟,我来找你。”杨树问她目的,舒纹没回答,下班后,办公室的同事都走了,舒纹背着包进来,她方才没忙完,这会儿才有空请杨树吃饭。
杨树说朋友在家做了饭,但舒纹兴致勃勃:“今天这顿饭你一定要赏脸!我爸朋友在北边开了一家私房菜,今晚有孔雀和老鹰汤。”
杨树呆住了:“孔雀?”
舒纹以为她被震住,眼神带了一丝炫耀意味:“有面儿吧?圣诞节那天,钱包你不收,今天就去吃顿好的吧。还有烤鹿肉,这个天儿冷,走,吃点热乎的去。”
杨树拿起包:“不好意思,我不吃野味。”
舒纹有点不快:“这么不给面子啊,我是真把你当朋友。”
“我叫的车来了,先走了。”杨树不再看舒纹,拎着包出了办公室,她为人处世很依赖直觉,见第一面,就知道舒纹只能当普通同事,她对朋友的定义很高,等闲人等当不了她朋友。
去地铁的路上,杨树收到秦朗微信,他说舒纹又找他吐槽,她不明白为什么杨树总是拒人千里之外,让她感觉热脸贴冷屁股,实在没劲。杨树说:“我是没劲啊。”
秦朗发来一连串笑脸:“我上次也这么说,我说你私下特别孤僻,跟你合租这么久,说话没超过十句。”
杨树明白了,难怪她退还钱包,舒纹还跑来找她吃饭,原来都是此人从中周旋。
到家后,秦朗也刚回,杨树问:“还跟舒纹说我什么了?”
丁盼兮呼唤开饭,秦朗一溜烟跑去拿碗筷:“还说你是工作狂,让她别想着跟你当朋友,你很难搞的,我跟你也熟不起来,熟不起来就算了噻。”
饭桌上,杨树说起舒纹邀请吃野味,丁盼兮和秦朗齐齐呆住,秦朗大惑不解:“什么人会想到吃孔雀?”
杨树描述舒纹说起孔雀老鹰汤时的神态,油腔滑调,得意洋洋,跟大部分热衷吃野味的人没两样。她小时候被父母带去吃酒席,吃过野猪、山鸡和麂子之类,肉很粗,还有腥臊气,并不好吃,长大了才知道不能随便吃。但舒纹那帮人,图的未必是口感,而是彰显自己有门路有权力。
杨树把舒纹拍的那部独立电影发到三人群里,夜里她洗漱出来,秦朗暂停了电影投屏,“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和她打交道了,她骨子里是很维护权力。”
杨树叹道:“白长那么好看。”
秦朗轻声说:“光漂亮也不行,所以你理解我跟盼兮不合适吧。”
杨树刀他一眼:“盼兮跟她能一样吗?!”
秦朗立刻掌嘴状,但像要抛个飞吻,杨树笑着回卧室。这家伙居然悄悄帮她在舒纹面前圆场,但没必要,她对当个滥好人没兴趣。她的街坊邻居那些人,越泼悍的越横着走呢。
跨年夜,一家三口人出去吃烤肉,杨树喊了朱青,朱青没来,她有自得其乐的方式。去年今日,杨树接受了陈樟的求婚,可是动荡的2015年就这样轻易地过去了,她心里空落落的。
烤肉店自酿的米酒很香醇,丁盼兮叫了两扎,举杯碰杯,她对来年的期许是桃花爆棚,还把三人微信群改名为桃花屋,杨树笑骂俗气,改成坞字就风雅多了。
丁盼兮说坞字带土,不洋气,再一看,秦朗响应了,桃花屋就此改成桃花坞。丁盼兮闹着罚酒三杯,秦朗倒好,一口气喝了半扎。杨树敲着筷子让服务员再来一扎,胡乱喝酒,胡乱笑倒,她心情好多了。
过完元旦,久未露面的陈樟给杨树打电话,他要离开北京了,想再见她一面,杨树答应了。下班后,陈樟开车来接她,在堵车的间隙,他断断续续说起分手以来的境况,他研发的游戏到了内测阶段,资金又断裂了,小额贷款也还不上了,他爸的糖尿病还恶化了,那些时日,他绝望得想自杀。
合伙的朋友们也都撑不下去了,上个月,游戏软件被贱卖给深圳一家大公司,全员搬去深圳工作。大公司给陈樟的薪酬还行,每年拿36个月薪水,以后开发新游戏,待遇另谈。
陈樟找公司预支了一年薪水,再加上贱卖软件所得的那部分,把抵押出去的房子收回了。他仍然没实现让自己和杨树过上好日子的心愿,本来没脸来找她,可他始终没放下她,他是真的醒悟了,不会再轻狂自负了。
杨树坐在副驾,转头看他:“但我不想再被你嫌弃,被你要求这啊那的,把我和别的女人一次次比较。”
陈樟恍然大悟,前未婚妻是真的不介意跟他过苦日子,她最耿耿于怀的仍是他的苛责,他认了错。
前年底,隔壁公司有个女孩追陈樟,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去年,投资人撤资后,女孩又找了陈樟,她有个叔叔生意做得大,应该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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